2009/10/27

奧客現形記

上禮拜去電影院捧李安的場,美麗華落落長的預告片放完後,畫面一黑,接著出現的是蔡明亮的《臉》。

這世上讓我不能忍受的事很多,蔡明亮的電影是其中之一。

我不禁擔心該不會是我走錯了廳,幸好我還沒有真的開始忍耐蔡導的長鏡頭和李康生數十年如一日的演技,畫面又黑了,電影院工作人員出場致歉,說是機器出了問題放錯電影,還要請大家再稍待十分鐘。

這種事應該不容易遇見,我想在場為數不多的觀眾也都是如此。不過這機會千載難逢,我猜想等等一定有人開出第一槍,果然後面的先生動作很快揭竿起義了。

「太誇張了! 請你們經理出來!」

第一槍開了就會有第二槍,接著是,「服務業不是這樣做的!」和「我們很生氣,竟然要我們等十分鐘!」

想必那位不願意等十分鐘的小姐是一秒鐘幾十萬上下吧,百忙之中出來看電影還真是辛苦妳了。當然我不是說遇到這樣的事不能不滿意,我好奇的是,這是怎麼樣的心態?

這幾個月一堆廠商跟中邪一樣不約而同在網路上標錯價,每一次都引起群眾嗜血的追逐,大家喊打喊聲熱鬧非凡,HOLA 甚至聲稱損失了上億元。

標錯價的廠商無論事後如何想方設法補償(說真的我根本不覺得應該補償,不過這是另一個問題),殺紅眼的鄉民都絕不可能滿意,於是有人開始批評廠商沒誠意啦,要拒買啦,非法搜集個資啦...

平常這些商品也沒這麼多人買,如果廠商真的照錯誤價錢出貨,最好那些大放闕詞的鄉民們還會一樣義憤填膺。說穿了還不就是占便宜的心態。

沒人看到闖個紅燈是占便宜,線上抓電影來看是占便宜,店家多找錢拿了就走也是占便宜。

我絕對不是說占便宜有多麼十惡不赦,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在鑽些小小的漏洞,說實在的也沒有人太在意。但是被指出錯誤後還能厚著臉皮為自己行為辯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做的事究竟是不是光明正大的,每個人其實都清楚。差別就在有些人永遠不會承認理虧。

看到廠商標錯價,當然可以買看看,若是廠商真的出貨,那麼賺到了;萬一沒有,也就算了吧,那本來就不是應得的。



回到電影院。

當時坐在附近的情侶小小聲地在說,「還好放錯的是蔡明亮。」雖然我對他們的眼光無法理解,但我也根本不覺得放錯電影有啥大不了。

感謝那些藉題發揮的先生小姐們,後來電影院招待每人一份爆米花和可樂,在電影放映的途中工讀生接二連三送餐進來,細細急急的腳步聲不停打斷我看電影的情緒。

這才真的令人生氣。

2009/10/26

平溪的遲來遊記

不曉得是上禮拜還是上上禮拜,我去了一趟平溪。



原來那天我是有別的(很無聊的)計劃的,我打算花一天的時間從公館徒步走回劍潭,還想好路過西門町的時候看場電影。

前一天Steffy 忽然問我星期六有沒有事,說是蘇大雄買了車之後很想開出去玩,而上面那個預定的無聊計劃實在不能說是「有事」。

前情提要大概就是這樣。

還沒和他們會合前我還是很有走路的心情,所以我從公館往南閒晃。本來希望可以直接走到新店,但走了一個小時才到景美,蘇大雄就打電話來說已經下了交流道。

於是就上了車,在茫茫細雨裡到了平溪。

大致上的玩法就是一般觀光客能有的最正常行程,繞繞小火車站,沿著軌道走一段,在老街裡晃晃,到太子賓館吃塊不太好吃的鬆餅,坐在日式庭院旁看溼綠的植栽。



按圖索驥找到一家據說網路上狂推的小吃店(平溪也只有這麼一家小吃店的樣子),為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我還是別明說它的店名好了。店裡牆上貼著食尚玩家的推薦畫面截圖,果然也有滿滿的遊客,第一印象讓人很有信心。

很快的,第一口山蘇入口後這信心就動搖了,連個簡單的炒青菜都這麼...難以預料的店家,之後的菜色該以怎樣的心態期待呢? 果真我們從第一道菜搖頭到最後一道菜,脖子都搖痠了,最好吃的就是白飯,應該是電鍋的功勞(我真苛薄)。



後面那道雞卷,鬆垮垮一夾就散,失敗,山蘇筋太多沒挑過,也是失敗中的失敗。這還只是前兩道菜,後來的我已經心冷到忘記要拍照了。

被這樣的東西餵飽讓人心情十分鬱足,所以我們又去了老街吃烤香腸和青草茶。

晚上臨時動議去深坑找哇貴吃臭豆腐,又是一個老街行程。



這很好吃,所以拍到店名也沒關係。臭豆腐五吃是個偉大的發明。

回家路上Steffy 說哇貴都沒變,其實我也一直覺得人都不會變,不管隔多久沒見面的舊時朋友,再見面都好像又能輕易回到那時的心境,之間的時間真真是微不足道。

記憶中我從來沒有和大雄和Steffy 一起出門玩過,這樣一趟回來,有些慶幸我沒有嫌懶,也沒有堅持我原先的計劃。

大概是老了,能有這樣的見面機會都是很好的事。

2009/10/19

石門風箏

上禮拜去了石門,不是有活魚的那個石門,是東北季風有夠強的台灣最北鄉鎮石門。

不知不覺,石門風箏節已經堂堂邁入第十年了! 真的是有夠不知不覺的,十年來我都不曉得有這回事。

不過風箏節好好玩啊,看看這張多麼熱鬧,多像滿天飛舞的引魂幡,好有倩女幽魂的fu 哦,黑山姥姥的舌頭都要吐出來了那樣。



整場我最喜歡的風箏就是這隻馬來西亞來的大鱷魚,我跟粉絲一樣狂拍它,因為在強風中怒吼(?)的大鱷魚真是太帥氣了。



詭異的半身人也是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因為它長得太像紙紮的金童玉女了! 看它在空中抖動著它寒滄的雙手,令人不寒而慄。



但是掉到地上後就很像喝醉酒被打趴的可憐路人了...



阿潔強迫小白買了斑馬人風箏共襄盛舉,可靠的小白果然英氣煥發地把斑馬人放上去。



我心裡想的是,還好egg 沒來,不然看來我也會被逼著買個一生只會放今天這麼一次的風箏,科科好險。

整天雨幾乎沒有停過,早上還是斜風細雨不須歸,下午就變成狂風暴雨,淋到有點瀕臨崩潰的心情。為了挽救破碎的心靈,我們去了臨近的富基漁港吃海鮮,希望可以吃出腹肌。



想說的就是靠海左邊第一家海產店,估得量很少,吃完心底忽然一陣空虛,我們沒有人吃完後真的得到腹肌,我想都是他們害的。

有人跟我說這件事偷偷看就好不要說,但是不說真難過。從頭到尾這兩個人都泡在粉紅色的氣氛裡。我很有江湖道義的,來一張看不到臉的照片。



唉,年青真好。

2009/10/15

一席之地



《一席之地》是台灣片少見的多線式劇情片,我覺得是很值得拍拍手的嘗試。

多線式的劇本難度高,收尾也很難收得漂亮,就像漁網一把灑出去也要懂得怎麼收回來一樣。影片進到後半段後我一直在等待一個巧妙的結尾,可惜沒有等到,總覺得有些支線還懸而未決。

但除掉對結局的不甚滿意,這真是部好看又深刻的電影!

每個人爭的都是自己的一席之地,只是這一席之地如此難爭。戲裡的每一個角色都有自己要面對的難關,生存終究是困難的人生課題。

技藝高超的紙紮師傅還來不及死去,沒能住進自己窮盡畢生功力紮成的豪華紙屋,就已經失去他的一席之地。紙屋被奪,原本住的房子也被拆除蓋成墓地,就連死人也要跟活人爭地,這是十足的悲傷鬧劇。

被強迫遷村的原住民部落做著無謂的反抗,「拆掉過幾天,再回來偷偷蓋起來啊。」「不然怎麼辦? 租都租不起了,還買房子咧。」看似隨遇而安的樂天語氣背後其實是滿滿的無奈。

不得志的歌手被趕出遭法拍的房子,棲身在頂樓寫著最後一首歌,意外墜樓後卻忽然爆紅,紀念演唱會、傳紀、多年前的專輯一一熱賣,死則死矣,在死後才爭得這樣一席之地,更是令人難堪的荒謬。

這些角色直到故事結束都仍然沒能從各自的難關中解脫,反而像是愈陷愈深,整部電影充滿著更大的無力感。

但這就是人生,想放下的放不下,不想放下的最終還是只能放下。

電影的場地道具都非常用心,一改國片受限於預算一向拍得閃閃躲躲的拮据模樣,音樂和文案都和劇中人物的形象極度貼切,不是隨便虛應了事。

值得一看,太有誠意的一部好電影。

<創意城鄉誌風格台灣徵文> 平溪,帶有異國風味的台灣面相



平溪,日據時代為採礦而發展的小山城。

入秋後天氣顯得有些涼,遠望群山間的山嵐瀰漫,有如水墨畫般暈染開來。舊時鐵路仍在聚落間往來,但現在載的全都是觀光客了。火車隨著蜿蜒軌道鑽入商店街,在巧然閃避的行人間穿越前行,不疾不徐,各有各的悠然。

軌道邊柵欄上綁滿許願竹筒,粗繩繫掛著眾生心願,在某些願望陪同天燈飄然登天之時,它們選擇在這裡固著生根。不需要太多提醒,我們都看見日式氛圍早就在這土地上落地開花。

太子賓館的黑瓦木牆是最直接的證物,來自日本的異鄉過客們曾經在此停留。日式迴廊在賓館內旋繞出優雅庭園,房間以拉門隔間,前來拜訪的觀光客仍依循舊日習慣脫鞋入屋,在塌塌米上或坐或臥,或就著小方茶几靜靜喝茶。

殖民地時代已然遠離,但這些異鄉人們留下的不會只是一座帶有異國氣習的建築,也不會只是一座懷舊山城。歷史無分對錯,凡是經過的都會留下足跡,就像顏料揉進布裡那樣再也無從分離,日式文化早已悄然糾結於當地風情,成為台灣的特有面相。

既像我們,又不像我們。而有天終於發現,那才是我們真正的模樣。

2009/10/13

未竟的霸王餐

上禮拜錢包忽然失蹤了,不記得放在家裡,包包裡也遍尋不著,想想自己保持了二十幾年沒掉過錢包的完美紀錄就要這樣破功了,簡直就像被奪去了真鈔一樣的傷心。

不過人生起起落落,我猜想可能被貓叼去某處罷了,回家再好好找找就是。

那天上著班,忽然叮咚一聲收到某美式餐廳的促銷信,安格斯牛排第二份只要一元啊。這種事當然要馬上告訴嗜牛如命的egg,果然她和牛有不共戴天之仇,馬上就跳啊跳的說晚上去吃吧。

吃牛排好啊,但是仔細一想我錢包不見了好像有點諸事不宜,egg 又繼續跳啊跳的說沒關係讓她來請客就好。

不用錢的牛排怎能不吃呢? 下班後我們就飛奔而去,牛排好不美味我們吃得好不快樂,看看時候不早打算結帳走人,egg 伸手往包包裡一探,忽然臉色一沈,不必李組長出馬我也知道事情並不單純。

她說,啊哈哈哈哈好像把錢包放在辦公桌上了。

這下真是囧爆了,兩個身無分文的人們竟然大搖大擺吃了貴松松的晚餐,情況危急不知如何是好。誠實為上策,只好以認罪協商的姿態跟服務生自首我們的窘境。

然後就驚動了經理大人,經理大人以一種見過大風大浪的姿態指示我們留下人質一名,另一人速速回府籌錢。

於是我快馬加鞭揚長而去,人質倒是好整以暇拿出漫畫來看。我奔馳了大約五六條街之後忽然憶起往事一件,遙想當年為了人情辦過許多張信用卡,雖然沒使用過但是我好像也沒有剪卡啊啊,更重要的是那些卡全部被我放在包包的夾層裡啊啊啊!!

想通了這點我馬上調轉回店裡,在包包裡搜尋一陣果然找到一張已經長出蜘蛛網的卡,丟在桌上氣勢直逼賭神,終於順利結了帳凱旋歸國。

劇情真是峰迴路轉,但更峰迴路轉的還在後頭,因為稍後我就在機車車廂裡找到消失的錢包了,它靜靜地躺在雨衣底下彷彿正在無聲地啜泣。

所以我們根本就有帶錢嘛(翻桌)!

最後以一張我一直不曉得要放在哪裡好的照片作結,畢竟為它發一篇文好像有些小題大作。



希望有人可以欣賞它。

2009/10/07

左還是右?

昨天回家路上不曉得談論到什麼嚴肅的國家社會問題,大概就是從為什麼一起吃早餐的人們可以消弭隔閡感說到對陌生人的友好傾向在演化上的優劣如何(這部份的結論是,演化上最俱優勢的友好傾向是「對陌生人普遍抱持敵意,但只要發現對方也是好人便與之友好」,再來是「對所有人都抱持恆久的敵意」,最弱的是「對所有人都抱持恆久的善意」)...

總之不曉得怎麼扯到左派和右派,egg 說,「左派就是改革派嘛。」反了吧姐姐,我覺得右派才是改革派,左派明明就是保守派啊。

她搖頭不已堅持自己說的是對的,但我也不覺得我的認知有錯...

噹噹! 那就是打賭的時候到啦。打賭前要先在紙上寫好,免得有人裝失憶翻案。寫下來是這樣的:



mings 覺得: 左派是保守,右派是改革。
egg 覺得: 右派是保守,左派是改革。




我們都同意的觀點是:



左派是社會主義,右派是資本主義。



所以問題就變成:



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到底誰是改革誰是保守?



家裡沒網路,所以我們很克難地以手機連上維基,維基是這樣說的,落落長,為了懶的看的朋友服務一下,大意就是「並沒有明確的定義」。

沒有明確的定義要怎麼打賭啊,於是我們決定打電話問路人,各找三人決勝負。

我打給我二姐,鴨,還有捷扉。這三人大概是串通好了,全都不肯定自己的答案,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右派是改革,你們要不要考慮組個猶豫不決三人組啊。不過我果然挑對人了,一口氣我就拿了三票,勝利在望。

換egg,call out 對象是她的同事A、同事B,還有她的姐姐。這三個倒是全都毫不懷疑,一口咬定左派是改革,egg 也拿三票!

(egg 的姐姐以為自己上電視了,笑得好開心啊,花枝亂顫的。)

這真是見到鬼了,不分出勝負不行,egg 再call out 友人兩名,全都是投左派改革一票,莫名奇妙變成3: 5 了...最莫名奇妙的是還有人聽聞此事上網查了奇摩知識+,主動call in 也投左派改革一票...

奇摩知識+ 的話怎麼可以信啦!

總之變成3: 6 了,情勢真壞。我把希望放在阿潔,摳摳摸,還有王敏芳身上(我竟然為了這種事打國際電話...),我相信這三人不會讓我失望啊啊...

結果阿潔是投左派改革的...呸,真是錯看妳了!!

3: 7 現在,摳摳摸終於投給我一票(而且他對於怎麼會有人覺得左派是改革感到非常憤怒,揚言要上網找資料電死他們),但大勢已去,而且王敏芳也不接電話...

最後我就以4: 7 落敗。

輸就輸了,我們絕對不能提出選舉無效之訴,願賭服輸才是男人啊啊,但還是要檢討一下。

我發現我們的用字太不精確了啦,應該用「自由」和「受限」才對,如此一來可以得到很奇特的結論:



社會主義裡的國家很自由(有很多事要做),但人民很受限(做什麼都不可以)。

資本社義裡的國家很受限(反正不必管事),但人民很自由(想做什麼都可以)。




所以:



左派的國家裡有右派的人民,反之亦然。



真的是這樣嗎? 好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