峇里島遊記之三：烏布

在庫塔住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在台灣就約好的包車司機Adi 準時現身來接我們，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幾乎都是他帶我們去的。

很巧的是我前同事Lillian 幾年前到峇里島玩，因緣際會選到的包車司機也是Adi，他算是很有心，還記得問候一下Miss Lillian 近來可好。在背包客棧上他也是許多人推薦的司機，但有人說如果要他介紹餐廳或Spa 會害他慌了手腳，口袋裡似乎沒有太多備案，不過這一趟我倒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看來多年包車生意做下來，Adi 也進階了。

這是Adi 和他的愛車，他找了幾個朋友組成以他為首的車隊，但他謙稱自己是leader 不是 boss，因為boss 不會只有一台車。

有需要的朋友可以透過adi_wijaya77@yahoo.com 和他預約包車服務，回信超級快。他很可愛地秀出他的秘密武器黑莓機，跟我們解釋這就是他可以快速回信的原因。Adi 的英文雖不是非常好，但溝通無礙（據他說都是工作時靠經驗學來的），而且很願意解釋峇里島的風土民情。

比如說，峇里島有自己的曆法；過年是全島停擺一天，連觀光客都不准出門的「沉默日」；法律規定房子不能高過椰子樹（偶爾還是會看見一兩棟高過椰子樹的建築，但我想這就跟台灣法律也規定不能頂樓加蓋，可是到處都是頂樓加蓋一樣的意思吧）；印度教有很多神，但祂們其實都是同一個神的不同化身；領到人生第一份薪水後就可以準備結婚；還有他們每戶人家都絕對、絕對要生出個兒子。

（Adi 甚至伸出一根手指強調，you MUST have a boy, MUST!! 我問如果就是生不出男孩呢？他用力搖頭，又說了一次YOU MUST!!）

最特別的就是峇里島人的命名規則，傳統上不分男女幾乎就只有四個名字，老大叫Wayan，老二是Made，老三Nyoman，老四Ketut，第五個孩子又從Wayan 輪起。所以上一篇推薦的庫塔餐廳Made’s Warung，光看店名就知道老闆是家裡的老二。Adi 說他本名也叫Made，但是Made 太多了，所以他長大後給自己取名叫Adi。

可能是因為台灣背包客的口耳相傳，他的客源有七成以上都是台灣人，所以他也很會聽台式英文，閒著沒事可以跟他聊聊台灣的習俗，他很有興趣聽的。我跟他說台灣人會拜大石頭跟大樹，認為裡頭有神，還有農曆的七月是鬼月，諸事不宜，他都覺得很有趣。

不知道為什麼鬼月這回事還讓他笑到流眼淚，也解開了他多年來心裡的疑惑，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國曆八月時台灣遊客幾乎都不見了的原因。

峇里島是個到處都有神靈的地方，最常見的或許就是象頭神。賣紀念品的小店店員跟我說象頭神專門保佑做生意賺大錢，我後來跟Adi 確認，他卻說店員在亂講，象頭神是守護眾生平安的。

真相如何還是個謎，但唯一確知的是峇里島人都非常虔誠，地上隨處可見棕櫚葉摺成的小盒子，裡頭擺些小花餅乾水果獻給神靈，也有放根香菸上去的。滿地都是，所以有時不小心會踩到，台灣人如果踩到金紙銀紙一定會心頭發毛，但在峇里島不必擔心，因為神靈會在祭品放到地上的那一瞬間就領走裡頭的好東西，留在原地的只是表象而已。

到了廟裡，這種祈福用的小盒更是堆滿桌，還會慎重插上香。偶然間我聞到某種香有濃郁甜膩的花香味，我很喜歡，但聞不出來是什麼「口味」，只好把店裡五顏六色的香都帶一點回台灣，卻怎麼燒都找不到那股香氣了。

烏布既然是藝術中心，當然不能不去博物館。我們不曉得該往哪去，隨意選了那卡博物館(Neka Art Museum)參觀。Neka 是人名，應該可以算是當地的偉人，他努力保存了許多峇里島近代藝術家的作品，而他本人也是一名藝術家。他的收藏品除展示在那卡博物館，還有一座那卡畫廊(Neka Gallery)。

那卡博物館的館藏相當豐富，主題從神話故事到日常生活寫照、素材從油畫到雕刻、風格從寫實到抽象都有脈絡清晰的展示。其實館裡是不能拍照的，但等我注意到標語時已經照了好幾張，請大家不要學習我的錯誤示範。

館裡的畫作有很大一部份都在描寫神話故事，比如說記載在印度教經文裡的諸神之間的戰爭，畫風很有異國風味。

最讓我驚訝的是民風淳樸的峇里島也有相當前衛的藝術表現，像是有座雕像主體是一雄渾的巨大柱狀物，頂上有一圈如花瓣般包圍柱體的不明厚重物體，看了解說牌才知道這竟是性交時的局部特寫，經藝術家抽象化表現後的成品。又或者像底下這樽雙人騎馬像，我拍的角度實在是錯過了重點，後頭的男人右手包覆在女人胸前，左手還伸出手指（真的有伸手指！）探進女人的裙擺底下，就連馬都性致勃勃。

多麼春意盎然的作品。

烏布的美食選擇很多，最出名（也是最貴）的大概就是髒鴨子吧，因為烹煮費時，可以請包車司機提前一天幫忙預定最受歡迎的煙燻鴨。這是一整套套餐，還包括白飯、沙嗲、不知名的小菜跟果汁，一隻鴨兩個人吃差不多。骨頭酥脆，鴨肉也入味，但說實話我覺得台灣的烤鴨才是天下無敵。

據說在店家開幕前夕，附近田園裡忽然走來一群鴨子橫過餐廳，把地板踩得髒兮兮，「髒鴨子」因此得名。

我們心目中的第一名是Nuri’s Warung 的烤肋排，應該有更大份的版本，但不巧賣光了，只好亂點一道類似的菜配一份香腸，超級好吃。Nuri’s Warung 就在那卡博物館的正對面，不知怎麼的這區給我一種很適合住下來的感覺，店裡好幾個歐美人就貌似已經在這裡長住許久的模樣，個個都有點漂泊的吉普賽氣息。

Ibu Oka 是烏布皇宮旁生意極好的烤豬飯，生意好到開了三間店，我們被指引到三店去用餐，走過長長的巷弄才找到，店裡一樣座無虛席，只能和另外兩個外國人同桌。聽他們說話口音應該是紐澳人，其中一位很自然地跟我攀談起來，問我幾個像是台灣人吃不吃牛、有沒有梯田之類的怪問題，不知道他想像中的台灣究竟是怎樣的國家。

Ibu Oka 著名的烤豬飯的確不錯，但我想勸大家別點他們的香腸，吃起來像是豬肺一樣綿綿桑桑的，帶點腥味，我個人是愈吃愈覺有意思，不過那絕對不是大眾口味。還有最可怕的就是這罐蘇打水，電影和小說裡常有人在喝蘇打水，好奇就點來試試，想不到是驚為天人的難喝，難喝到我們都懷疑它過期了，看到罐底的保存期限其實到明年還久久不能接受。

Satri’s Warung 賣的是香蕉雞，背包客棧上也廣受推薦，但Adi 說其實幾乎只有台灣遊客會去吃，看來是一間只流傳在台灣（至多是華人圈）的神秘餐廳。適逢鬼月，連台灣人都不見了，所以整天下來整間店就只有我們兩個客人，而且店家沒有招牌，還得從這樣一條兩旁掛滿畫的奇怪巷子進去，旁邊有小孩在臉盆裡洗澡，餐廳牆上都是法輪大法好的標語圖像，說實在是個滿詭異的地方。

Egg 說香蕉雞很好吃，我不予置評，不是我的菜，不過看在它這麼私房的份上，去吃一次也不錯。

烏布市場整修中沒什麼能逛的，走到臨近的烏布皇宮時我的相機就沒電了，只拍到一個門面。這是從前皇室住的地方，當然值得一看，不過裡頭有很多中文告示牌，寫著「不可以上去」、「不可以觸摸」，還附有漢語拼音，實在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下面這張照片你一定看過，大名鼎鼎的猴抓妹，照片的拍攝地點就在烏布的聖猴林(Monkey Forest)。

聖猴林是聖地來著，廣闊樹林裡的一草一木、一猴一鳥都是神聖的，絕對禁止遊客和猴子起衝突，是說要打架也不可能打贏啊。

聖猴林裡最多的，當然就是猴子。

還有猴子和猴子（這張後面那隻的表情好有戲）。

跟猴子和猴子和猴子。

以及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和猴子。（猴子這兩個字看久了都不像猴子了。）

總之這裡就是有千千萬萬的猴子，是猴子愛好者的天堂。

烏布不只有猴子，還有貓，但是貓（和狗）的處境不比猴子，他們住在流浪動物之家，等著可能永遠等不到的認養者。峇里島人一般沒有養寵物的習慣，傳統上更視狗為惡魔的化身，流浪狗生在峇里島是件不幸的事，這部份的動保觀念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峇里島舉世聞名的villa 大部份都蓋在烏布，我們在庫塔住了三天的便宜飯店，就是為了接下來三天能體驗villa 的豪華感受。我們入住的Ubud Village Resort & Spa 房價是Tune Hotels 的二十倍，也就是說在這裡住一晚，可以在之前的飯店住二十晚，滿嚇人的。

更嚇人的是原來villa 是這麼誇張的東西，整個園區座落在青綠的稻田裡，佔地之大使得他們的員工需要高爾夫球車以快速在園區內移動。我們的房間雖然說是雙人房，但我想應該可以住下三十個人沒問題吧。

園區裡有游泳池不是稀奇的事，但我們的房裡也有一座還真的能踢個兩三下腳的迷你泳池，池邊的涼亭有張附蚊帳的大床，還有兩張躺椅。雖說整個園區都有無線上網，但我們房裡收訊最好的地方竟然就是在躺椅上，在峇里島時貼到臉書的照片大概都是躺在這裡傳上去的。

推開大門見到的不是房間，而是一片院子，院子中央才是我們的獨棟客房，房裡的設備不必多說，倒是戶外有淋浴設備和浴缸，為什麼人要在戶外洗澡呢？總之這房裡的設備，飯店的服務生光是導覽就講了可能五分鐘，我真覺得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在這裡三個晚上，過了一回當有錢人的乾癮。

房間的水果籃擺了顆從沒見過的水果，服務生說那叫蛇皮果(snake skin fruit)，表皮硬邦邦的，不知如何下手……

所以我們就拿刀叉來切看看了。

跟所有在峇里島吃到的水果一樣，不甜，沒什麼味道。若要說水果，果然還是台灣最好。

峇里島面積不大，住在烏布的這幾天，都是搭Adi 的車從villa 出發四處遊玩，最遠的景點也不用兩個小時車程，下一篇再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