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嶼其一

清明連假的蘭嶼之旅有個驚心動魄的開始。

前一天我們還在忙著搬家打掃，加上我無端得了腸胃炎，整天都虛累累，等打包好行李躺平已經是深夜。

預定要搭的是一大早六點十五分板橋往台東自強號，眼睛一睜開，嚇，六點零四分。

我們三兩下抓了行李就出門，一路跑到車站，氣喘噓噓，才剛踏上月台就看見火車緩緩起動。我心想完蛋了，趕不上火車就趕不上飛機，現在連假才剛開始，機票一位難求，只要趕不上飛機就等於排不到候補……

我心裡的一團糾結還來不及理完，就聽見egg 大叫：「停車！」這一叫讓月台上的站務員心頭一驚，他馬上左手一揮，對駕駛大喊：「還有人沒上車！」火車就真的停了下來。

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驚險的一次趕車經驗了，我也從來不知道台鐵這麼人性化。太感謝那位帥氣的站務員大叔了。

六個小時後，我們好整以暇地在台東車站吃掉一顆「不對時」的昂貴釋迦，搭上計程車前往台東豐年機場。

我們的旅伴陸續來到機場，全員到齊。往蘭嶼只有十九人座的小飛機可以搭，我被分配到一個相當前面的機位，飛行時可以看見駕駛艙窗外的景象，有點太有臨場感了。

在蘭嶼待了五天，仗著egg 去過，我也沒做什麼功課，去了才知道蘭嶼是這麼大的一座島，我還以為是像龜山島一樣前後繞兩圈就可以摸遍。環島公路大部份路段皆沒有鋪設柏油，雖然全長只有不到四十公里，但是真騎起來似乎要花上幾個小時，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全島若比鄰。

我們住在野銀部落，之所以選擇較為偏僻的野銀落腳，是因為只有這裡還保存著雅美人的傳統建築地下屋。

蘭嶼終年強風，迎風面的風勢之大令人難以招架，所以他們蓋出可以抵擋強風的半穴居式住所。

地下屋非常低矮，在房間裡沒辦法站直身子，雅美人的世界裡也沒有椅子，所有人都是直接坐在地上，大概是因為這樣，房子不必蓋得太高。

照片中的人是蘭海風情民宿的老闆施爸（幾乎整個野銀的人都姓施，不曉得是不是全蘭嶼皆如此），我們和他一起坐在地下屋裡聽他導覽，頭頂上的天花板掛滿羊頭骨骸，牆板被爐灶的煙薰得黑漆漆一片。

他的導覽非常精采，從地下屋、飛魚、拼板船，到雅美人相當特別的生死觀，無所不談。

我們認為「慎終追遠」是優良風俗，但雅美人相信人一死即成鬼靈，他們相當畏懼鬼靈，於是會責罵亡者，向亡者言明此後再也沒有瓜葛，入土埋葬亦不立墓碑，此後也不會進行祭祠。

雅美人的傳統建築還有這個四處可見的發呆亭，也就是沒有椅子的涼亭，必須脫鞋才能上去。

在雅美人新建的水泥房子裡，傳統建築的痕跡幾乎消失殆盡，唯獨發呆亭被保留了下來，放到頂樓去了。

幾乎每戶人家的頂樓都是這個樣式，視野極佳，我們在這裡吹風就吹了好一陣子。

雅美人並不打獵，據說是蘭嶼山裡頭也沒什麼大型動物可以打，所以他們耕作、畜牧。飼養的牲畜並不圈養，豬隻就大搖大擺在街頭晃盪。

街上來往的動物很多，狗和貓當然不少，還多了豬、羊、雞，除了重大節日或祭典，雅美人平時不殺牲口，我覺得牠們似乎活得還滿自在的。

很剛好，我們住的第二間民宿（服恩）正巧就殺了一頭羊，因為飛魚季要開始了，宰羊作個儀式，代表曬飛魚的架子可以立起來了。

說到飛魚，到處都能看見吊掛著的飛魚乾，其實飛魚季還沒開始，現在曬飛魚不符傳統規範，全是為了遊客要吃才曬的。

本來蘭嶼遊記只想寫一篇，但愈寫愈多，有太多事情想記下來了。為了方便閱讀，我還是分成兩篇好了。

下一篇來寫，我們去了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