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13

六個站,40 或50 分鐘

火車在新竹到中壢一段,走的路線大致和台一線平行,越過河之後兩者分道揚飆,不知分開多久後,蜿蜿蜒蜒又聚在一起,重新肩並肩往前。

好久沒有搭火車了。

我隔著車窗看著那條我在一年內走了數十次的道路,有時正午有時深夜,風雨無阻。

城市和城市之間常常連路燈都沒有,夜裡騎著車穿越其中,很像是在幽黑的太空裡旅行,一個發光的星系,深沉的黑暗,然後又是一個發光的星系。

我想起幾年前我很不喜歡在旅途上入睡,因為我害怕忽然醒來不曉得身在何處的感覺。有次搭客運回家,昏沉沈睡去,醒來時猛然一驚,不知車行至何處,轉頭看到黑漆漆的窗外有一格格發光的花田。

所以這裡是田尾,離家已經不遠。

之後突然就不再在乎了,從此好像逃離了某種壓力似的,在車上睡著也不再覺得緊張兮兮。總之我一定是在起點到終點之間的某處。知道是某處,也已經夠了。

就像現在是新竹,我知道接下來是竹北。新豐,湖口,楊梅,埔心,而最後是中壢。

六個站,搭火車是40 分鐘,騎機車大概是50 分鐘。台一線在離開竹北進入新豐的時候會突然變得風光明媚,有一排不曉得什麼樹,黃黃綠綠的長得十分有力氣,永遠有一種秋天的氣息。

我的mp3 player 隨機放出陳奕迅的不能再等待,我膝蓋上擺著我最近才開始看就很喜歡的一本小說,忍不住反覆回頭看著某些章節裡某些寫得特別好的句子。窗外是以前的我總是在經過的路。

我正一心多用地領受這個當下。

不曉得還有沒有人記得,高中時的英文老師有時會放英文歌給我們聽,有次她放了首歌,我已經記不得旋律曲名還有大部份的歌詞。當時她是這樣介紹這首歌的,她說,這是一個父親在女兒婚禮上唱的歌,大意是,以前那個小女孩變成了現在要嫁人的姑娘,而一切轉變,只不過是因為日出,和日落。

sunrise, sunset.

日出,日落。後半段的歌不停重復著這兩個字,sunrise,sunset,sunrise,sunset。

當時我隱約一陣惶恐。的確,你看著,那不過只是日出和日落,一次又一次的日出和日落,數不清的日出和日落。

然後我們就在這裡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