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28

第二個夢

我弄丟了好多人的聯絡方式。

我們只是小時代裡的小人物,時間從來不是巨輪,而是有小小刀片的碎紙機,啃蝕吞噬掉細細碎碎的往事。被斬斷切碎了的,也許是某幾個電話號碼,生日,甚至是名字。

就這樣,有些人有些事,再也沒辦法想起來了。就算是努力在記憶裡撈抓,也只有一些不成篇章的殘篇斷簡,湊不起來的文字在碎紙機的廢紙簍裡纏繞捲曲,不可辨識。

總有那樣的人們,當我一併遺失了我們共同的朋友,在某些已經無法體會的情緒下刪除了對方的手機號碼,或者順便換掉網路上慣用的代號,那麼這些人們就會像滴進池裡的墨水,最初是一縷旋繞的黑線,漸漸變淡,之後終於消失。

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夢見失聯的她,在不同的場合以不同的模樣出現。

上上一回她是和我住在同個社區的鄰居,上一回她成為我的同事。

辦公室在夢裡擺設有如高中的教室,我們坐成一排一排,在有立可白塗鴨的木製桌椅上工作。窗外陽光刺眼,有夏天的蟬鳴傳來。空氣裡有體育課結束後的騷動氣息,鄰近的人們一群群的在說笑聊天,彷彿等等會有下堂課的老師走進來。

就是那樣的夏天學校似的氣氛裡,我越過人群看見她坐在靠窗的那排,很困惑,沒有想到會在公司裡遇見。但我不慌張,只想著對方或許不願意見到我,不禁認真思考是不是到了該離職的時候。

然後她轉頭看見我,笑了。

我鬆了好大一口氣,因為那是一個最友善最怡然的笑。

她走過來,我注意到她換了髮型,很好看的蓬鬆、髮質很好的長髮。想著應該要稱讚她的頭髮,但開口就忘了。她的氣色真好,對我再自然不過地說話。

說些什麼已經完全想不起來,我有些懸念地想打聽兔子的近況,但不知為何問不出口。

我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妳好嗎?」她笑著點頭說好,我像老人一樣說話,我說,「那就好,那就好。」

然後醒來,還來不及問到兔子,有些遺憾。

那天egg 不在家,為什麼我也忘了,晚一點接她回來的時候跟她說了這個夢。她溫柔地拍拍我說,「你一定很掛念。」

說真的我並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掛念。要活生生面對的事太多了,想投身過去的情緒裡竟然也顯得分身乏術。

但當我越過這段失聯的年月回頭張望,最想問她的還真是只有那一句。

「妳好嗎?」

希望妳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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